在这个贫富阶层泾渭分明的世界里,读书识字是一种让底层百姓无比向往又可望而不可求的特权。正常说法是羊皮纸和黑石墨为主体的书写用具过于昂贵,普通百姓阶层用不起。可更深一层的意义出自朱庇特城中心那座雄伟辉煌的宫殿之中。
“一群愚昧的农夫会一边咒骂你一边拿着镰刀在田地里收割成熟的燕麦,可当他们有了智慧之后,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用镰刀割断你那白皙而又可怜的脆弱脖子”
这是开国皇帝土克草尔的原话,由此可见这个“愚民”的思路旷日深远,至少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经被身为最高统治者的皇帝陛下点过赞了。
不过,柯松泉可没这种由上而下的庙堂思维。他认为世界上有四种最大的不幸:破碎的家庭,残缺的肢体,无辜却无从辩驳的冤屈,以及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蒙昧前三种他能力有限,管不了,可让农夫的孩子们读几本书认几个字他自问还是能做到的。
中午时分,柯松泉在农夫家里享用了一顿朴素的午餐,其中包含四个白水煮鸡蛋、两片熏火腿,一份自家地里产出的绿色蔬菜、一小碗早上刚刚采到的多汁蘑菇、一杯热牛奶和一大块有些干硬的黑荞麦面包,对于贵族和其他一些富裕的家庭而言,这样的午餐根本拿不出手,寒酸到丢人,可对其他庄园里的佃户来说,就算是国家庆典之类的重要日子也很难享受到如此丰盛的一餐穷的穷,富的富,不公平的世界本就如此。
幸好,柯松泉的政策宽厚。
因此,这样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午餐才能在一个普通农夫家里成为常态。
“少爷,咱们鹃花庄园是时候有个女主人了”午餐过后,农夫的妻子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道。
这是一个圆脸上长着不少浅黄色雀斑的女人,刚刚生下孩子不到一个月,还未褪去孕味十足的臃肿。她说话的嗓门很大,声音与她手上的老茧一样粗粝,很容易给人一种凶巴巴的印象,但是毫无疑问,她跟她的丈夫一样,对柯松泉满心敬爱,刚刚这句话也充满真诚。
“可能还要再多等一些日子”柯松泉笑着回答。
“要等多久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呢,也许很快,也许”后面半截话,柯松泉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戛然而止,眼神也比刚才略有黯淡。见他这个样子,农夫妻子很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端着餐具离开。作为靠着佃租别人土地为生的下等人家,看人脸色行事是一种从小就必须学会的生存本能,虽然柯松泉是个心地良善的宽厚主人,可主人就是主人,只有傻瓜佃户才会不知死活地在主人伤口上撒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