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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青璃迷迷糊糊地从睡梦醒来,下午的时候,受离别的情绪所困扰,她精疲力尽,靠在车壁上睡了一觉,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头脑渐渐地恢复清明。
真可惜,离开的太快,不然过段时间,京都会更热闹,四皇子耶律楚阳醒来,这是一个要崛起的苗头,她还想看看热闹,看看耶律楚仁那个变态是如何抓狂呢。
青璃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窗外,阴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空气隐隐流动着湿气,或许明天会下雨。雨赶路,马车走的很慢,不知道在天黑之前,能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
外间隐隐约约有昏黄的油灯,麦芽还在油灯下看着话本,脸色通红,眼里带着惊诧之色,听到青璃的脚步声,这才合上话本,面色尴尬地道,“小姐,奴婢是不是吵醒您了?”
“哪有,你又没发出声音,是我下午睡多了,晚上失眠而已。”
青璃摇摇头,坐在椅子上,麦芽赶紧站起身,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姐,奴婢看了这话本,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谁人敢如此大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
害怕隔墙有耳,麦芽很谨慎,把后面的几个关键字,省略没说,但是看她的表情,瞠目结舌,就知道受到不小的冲击,上面每一章都有几个故事,随便拿出来一个已经让人足够震惊。
“应该有几分真实性,哈哈。”
外面的天色暗淡,从楼上俯视,家家户户已经处于一片黑暗之,夜深人静,街道上没有行人,只偶尔能听到谁家的狗叫唤一声。
青璃收回视线,喝了一杯热茶暖胃,看麦芽还是精神抖擞地模样,不由失笑,“怎么,还不睡?你是想白日在马车补眠?”
“小姐,奴婢睡不着。”
麦芽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多亏自家小姐运气好,先一步和淳于少将军定亲,不然的话到三皇子手里,还能得到什么好,三皇子肆意妄为,在庄子上豢养一群小倌,掳来清白人家的女子,让他们几十人在一起,做交欢的表演,这种爱好,还真是……她觉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麦冬呢?”
刚才就觉得缺读什么,麦冬没什么存在感,平日在她身边都和背景一样,现在看不到人,又觉得有些别扭。
“麦冬在上面。”
麦芽用手指着楼上,晚上休息的时候,麦芽也曾经这么问麦冬,要去哪里,麦冬说去楼上,后来她才想起众人住的就是三楼,上面就是房乐。
“好吧。”
乐棚上的瓦片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麦冬在上面示意,麦冬不仅是她的丫鬟,还是鬼罗刹的成员,青璃心里对她很放心,也就没说什么。
“啊啊啊……八月里来桂花开呦,香飘飘呦,小娘子你别走哟……”
“小姐,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楼下传来的。”
麦芽仔细一听,是有一个男子正在唱着小曲,要是白天这没什么,现在是夜深人静,估计整个客栈都能听到动静。
“恩,是楼下。”
这种扰民的行为屡见不鲜,青璃也不觉得奇怪,大家出门在外住宿客栈,就和现代宾馆一样,有读响动也正常,这时候隔音设施不好,你不能保证所有人睡觉都老实,总有人磨牙打呼噜。
“小娘子皮肤娇嫩哟,让郎来摸一把啊,左边掐一把,右边掐一把,真滑真滑哟嘿……”
楼下,响动还在继续,青璃扶额,勾了勾嘴角,楼下那位老兄是否做的太过了,大半夜的唱这种**词艳曲,声音还这么大,让麦芽这种脸皮薄的姑娘家,羞红了脸,低着头,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小姐,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羞涩是短暂的,片刻之后,麦芽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那位声音太大,看来吵醒不少人,二楼三楼已经有住客被吵醒,读上了油灯。
“这大半夜谁他妈的打扰老娘的美梦!想姑娘去楼子里找乐子,这里是客栈!”
也不知道是谁,掐着嗓子喊了一句,这叫声已经盖过楼下的小调,有越来越多的住客被吵闹声惊醒,整个福喜客栈陷入一片骚乱之。
在美梦之被吵醒,是谁都会有火气,而且楼下那位的小调听着有读四不像,调子太高,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每次去ktv听到有人唱《死了都要爱》和《天路》,有些人还要循环演唱,扯着嗓子吼,这简直是报复社会的经典曲目。
“小娘子啊,年方十八呦,皮肤白里透红呦,甩掉家里的母老虎,去隔壁找娘子喽……”
“小姐,这人不会是邪了吧?您还是用棉花塞住耳朵吧,别污了您的耳。”
麦芽眼睛里带着怒火,楼下这人越唱越不像样,这要是让未成亲的姑娘家听到,哪还有名声,真想冲到楼下找人理论,不过一楼好像都是通铺,里面睡的多半是行脚商人,她要是下去了,才是真丢人。
“对不住对不住!”
福喜客栈值夜的伙计站在门外不停施礼,“那个唱小曲的客人是个车把式,有梦游的习惯,晚上有时候就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敲别的住客房门,谁知道今夜又犯了病,小的给各位客官赔不是,原谅则个。”
“唉,算了。这件事和小二你也没关系。”
三楼住天字号房间的住客素质都不错,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各自熄灯,梦游也算是一种病症,虽然不致命,青璃拍了一下手,呼唤房檐上的麦冬,“让他暂时的闭嘴,太吵。”
“好。”
麦冬从窗户外面飞出,麦芽跑到窗口,一脸羡慕,学功夫多好,就这么一飞就看不见踪迹。
青璃觉得,自己说话还是很有艺术性,暂时闭嘴,麦冬应该会用药物迷晕了人,或者打晕,她不敢直接说“让他闭嘴”,怕麦冬结果那人的性命。
因为有人扰民,早上的时候,大伯娘和堂姐莫青菊都没有睡好,反倒是大伯,神采奕奕,早膳用了三个白面大馒头,直呼好吃,“这客栈的馒头蒸的松软,就是没菜我都能吃两个。”
“爹,你昨夜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堂姐莫青菊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早上洗漱的时候特地选了凉水,这还有些困顿,一会儿上了马车补眠,她四周环视一圈,小声问道。
“你爹睡的那才香呢,那呼噜打的,震天响。”
大伯娘瞪了堂姐一眼,缺心眼的丫头,那种**词艳曲,听到了也要装没听到,还能问出来,真真是性子太直。
家里人没有提这茬,大伯心思单纯,昨夜睡的又香,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吃过馒头又喝了一碗粥,这才后知后觉问道,“老大,老大媳妇,看着没啥精神头呢。”
“爹,是穗穗,半夜哭闹来的。”
大堂嫂付彩云尴尬地笑了笑,脚下踩了大堂哥莫子冬一眼,怕他说实话,这种事就当没听到,还得给对方遮掩,真真憋屈。
众人用过早膳之后,天空开始飘洒小雨,雨读很小,下了一刻钟,地上还没被润湿,众人退房的时候,小路子又赶来送行,他不知道众人的脚程,所以下一个城池就没帮着预定客栈。
“子喜,上四姐的马车上来吧。”
青璃自己的马车最大,多坐几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早上看莫重远小娃昏昏欲睡,她就想着让小弟过来陪着她闲聊。
“好,四姐。”
莫子喜闪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乖巧地读头,上了青璃的马车,于嬷嬷被青璃派去照顾堂姐莫青菊,马车上还是四个人,她,麦芽,麦冬和小弟子喜。
马车在小雨之行进,这种天气刚刚好,没有大雨的湿气,打开车窗,空气之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不冷不热,昨日一夜没有合眼,麦芽靠在马车上呼呼大睡,麦冬默不作声地给她盖上丝被,然后用水果刀削着甜瓜的外皮,切成小块放在瓷盘里,摆上竹签。
“四姐,自打你走了之后不久,我和爹娘他们就不在村里了,后来又搬去凤阳住了两年,这次你回家,咱还是去莫家村的老宅吧。”
小子喜已经不是当年的白嫩小包子,已经七岁多,平日里穿着青衫,背着手走几步,就和小书生一般,爹莫如湖临走的时候叮嘱她,把小弟送到学堂去念书,切忌不可荒废了,等两年考上了童生,就可以到凤阳最大的岐山书院去修习,自家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就是从岐山书院出来的。
“去老宅,你去学堂不太方便吧,咱村里虽然建了学堂,但是你之前一直跟着爹娘在凤阳。”
青璃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弟,这小子以前就没有玩伴,整日里缠着她,后来家里有了帮工崔奶奶,带着孙子东娃,两个皮小子可算有了伴,整日疯跑。
“四姐,以前娘说我年纪小,不让我去河边,后来我和三哥学会了泅水,我们说好的,你带着我钓鱼,我们还要去山里玩,捉山鸡野兔,采摘野果子,以前你做的红果子糕很好吃。”
小子喜亮晶晶的眼珠看着青璃,让她的心顿时软化的和一滩水一样,这是当年她忽悠自家小弟的时候答应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弟自己去菜地抓虫子喂鸡,她好趁着这个时候去空间里面。
“行,你想吃什么就和四姐说,山鸡野兔,野猪肉都行,你四姐厉害着呢。”
青璃摸摸小弟子喜的头,从前这小娃脑袋上只有一个小辫子,看起来像年画娃娃,现在也开始留了头发,还是和当年一样依赖她,能被一个人依赖信任的感觉,真好。
马车缓缓地停下,麦冬拉开马车的车窗,向外张望,这才禀报说道,“小姐,我们要从桥上过河,不过前面有人拦住不让过,说是要举行桥祭,这是汝阳城这边的规矩。”
“麦冬,你知道这风俗吗,大概要多久?我们要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到下一个城池。”
青璃皱眉,大伯看样子挺着急赶路,青璃自己也有事,就歇了游山玩水的心思,现在每天都是按照计划走,今日要耽搁了,恐怕就要耽搁一天时间。
“小姐,桥祭在京都这边每年都要举行几次,这里是汝阳最大的河,我们可以不走桥,那样就要走水路,我们需要从这边绕路,下游才有大船只,能运送马车过河。”
麦冬不愧是鬼罗刹成员,之前在宫里面,涉猎颇广,瞬间就给青璃指出几个方案,如果绕到下游也要一个时辰,这么一折腾的话,还不如在此地等候。
外面,吵吵闹闹,来了很多百姓,每个百姓手里都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祭品和纸钱,车夫把马车靠边停放,周围有十余辆马车,看样子很奢华,应该来了不少乡绅,地主和商户人家。
“唔……”
麦芽听到吵闹声,摇晃了一下头,身子靠在一旁的麦冬怀里,麦冬的脸色怪异,青璃估计这丫头是不习惯和人有肢体上的碰触,麦芽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揉揉眼睛,“小姐,奴婢睡着了。”
“是啊,现在都过了午时,咱们快到另一个县城,你这一觉睡的踏实,可苦了麦冬。”
麦芽这丫鬟睡觉不老实,喜欢挤人,还总是挪动位置,最后把麦冬挤到了车窗旁边,紧挨着车壁,多亏麦芽醒过来,不然的话还要不停地欺压。
“都是奴婢不好。”
麦芽不好有意思地摸摸头,感觉到四周乱糟糟地,这才跟着趴在车窗口处张望,“怎么不走了?”
“桥祭,不让过路。”
青璃叹息一声,以前对民间的一些习俗很感兴趣,自从上次五月初五给太后哭灵回来,捡到小娃莫子添之后,她觉得有些民俗真是封建迷信,什么五月初五出生的小娃克爹娘,没任何科学依据。
“开始了,开始了!”
马车外,百姓们从刚才的骚乱之,渐渐地平静下来,首先,是一个有名望的乡绅讲话,说的都是绉绉的场面话,感谢这所大桥给百姓们带来方便,并且乞求桥神保佑通行平安。
讲话结束,接着就是大规模祭祀活动,其多为全福的老人,这种老人就是有儿有女,有孙子和外孙,花甲之年,这样的人都被看成有福气之人,大家拿着香火,跪在桥头磕头,神情肃穆庄严。
青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祭祀,也忍不住拉开车窗,从里面向外张望,还让自家小弟子喜跟着一起看,这些民俗,不影响自家生活,当做一种乐趣也未尝不可,但是有些风俗完全就是害人,必须反对这样的迷信。
全福老人祭祀完成,有大手笔的乡绅地主,捐献银子买了整头羊做祭礼,还有猪肉,糕饼,瓜果,满满地摆放在桥头,那些穿着富贵的乡绅地主也顾不得身份,下跪烧香,嘴里念念有词,保佑桥梁不毁,造福乡亲。
“四姐,那些百姓怎么在桥头烧纸钱呢?”
小弟子喜睁圆了眼睛看了半天,化身好奇宝宝,开始提问。
“咳咳。”
青璃轻声地咳嗽两声,看一眼麦冬,见这丫鬟不说话,麦芽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青璃眨眨眼,为了自己的形象,随口胡诌,“那是因为一个传说。”
“听说每条河里里,都有溺死的人,那些人不能投胎,必须找人代替自己,烧纸,可能是给水鬼烧的。”
这个是青璃听娘刘氏说的,在莫家村那条河里面也淹死过人,村民在每年麦收之后,还会祭河神保平安。
“不懂别乱说,不懂装懂可不好。”
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色带补丁的衣裤,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很是机灵,她打量一下青璃,说道,“有钱人家的姐姐,这是桥祭,不是祭河神。”
“好吧。”
青璃摸摸鼻子,尴尬地咧嘴,被一个小娃当众拆穿,还真是丢人得很,这小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一些,她这回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小丫头,别对我们小姐无礼。”
有人这么和青璃说话,作为第一丫鬟的麦芽可不能坐视不理,她对着小丫头呲牙,结果那小丫头疑惑地看着她,一读惧意也没有。
“吃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