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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江大人,徐长明从地道逃走了。”

就在江景元嘴里泛着鲜艳欲滴的鲜血, 切骨之仇时, 外面有手下进来报告。

江景元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了身上, 红肿的眼眶里露出几抹凌厉的光芒,如同冬天那彻骨的冷,又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到了进来通报的手下,他的脚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踉跄,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江江大人”

“追, 全程追捕,并封锁东西南北四个城, 想必他逃不出太远。”

江景元沙哑着嗓子, 眸光如一柄锋刃的利剑,划破黑夜的长空,直追击黑夜中的魑魅魍魉而去。

“是。”

御林军得了江景元的话,行了礼,吩咐下去。

这一夜,京城的百姓都没有睡好。

整夜都听着门外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时不时的敲门声, 都将他们的心给调了起来。

天还未亮, 京城就喧嚣了起来。

徐长明是个心狠的,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书房,自己从书房的密道中逃走了,家里妻儿没有一个带上的。

直到天亮, 御林军也没有搜查到徐长明的下落。

江景元枯坐了一夜的腿,已经发麻,垂首的头僵硬地抬起看了看黎明的光辉,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透露出一分光彩。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归来。”

“禀江大人,还是让徐长明逃脱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守卫早就被元大人给控制起来,城门关了也没用把徐长明给抓到。”

御林军统领进来跟江景元禀告着,说话的神情好不落寞,只要抓到徐长明就是大功一件呐。

江景元的大拇指微微一转,垂眸凝思,“知道了,开城门吧,别耽误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人这会肯定早就被京城中的内应给接走了,短时间内也搜不出来。

而京城的百姓们有不少的就靠着开城门起来做生意,这城门要是一日不开,百姓就会一日惶惶不可终日。

“是。”

御林军统领心有不甘,可陛下有口令叫他们听信与江景元,就不得不从。

江景元从地上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枯坐一晚,脚上血液不流通,此刻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门外静守的两个御林军,见江景元的身子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倒地,眼疾手快地上前搀扶,“江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心中也是清楚,江大人是在为天子分忧,是为在天下百姓分忧,因此不希望江景元劳累过度,累垮了身体。

“我无妨,扶我活动活动筋骨即可。”

江景元在房中走了走,等到脚上血液流通,不酸麻,这才出门去找元长剑,两人一起进宫去跟陛下汇报。

一路上看见一群刚下了朝的百官。

百官们昨夜就收到消息,京城起风了

可他们忙着上朝也没有功夫再仔细打听,进到殿上,看见天子也阴沉着脸,隐忍不发,他们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呀。

能够进到早朝上的百官都不是傻子,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怕引火烧身,尤其是江景元和元长剑都不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又是江景元

这会百官们看到江景元,脑中同一时间发出感慨,自从这江景元任官以来,这京城就没有平静过,一波接一波,究竟是福是祸啊。

百官们都躲着江景元和元长剑走,江景元摸摸了鼻子,他有那么可怕

元长剑见此,轻笑一声,“江大人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江景元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元长剑身上的衣服,莞尔一笑,“我说怎的其他官员都饶着你我走,原是你我衣着上都沾染了不少鲜血。”

两人身上都是绯红色的官袍,昨夜又战斗过一场,身上都溅着不少的鲜血,此刻血液干涸,已经成褐色,侵染在衣服上,看上去有些骇人。

“那又何妨。”元长剑似乎缺少一根筋,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一时间平常伶牙俐齿的江景元也在元长剑身上吃了一个憋。

两人将昨夜的事情汇报给天子,果然不出所料又惹得天子龙颜大怒,要求朝廷极力捉拿徐长明,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可不管是天子也好,还是元长剑和江景元也好,三人都清楚徐长明短时间怕是找不出来了。

不过他出不来都已经不重要了,江景元不会让他好过的。

“回禀陛下,这次查抄徐府,一共搜出黄金一亿九千两,白银三亿两,其他的金银珠宝还在盘查,草原马马五千柄,陛下可是有何打算。”

江景元见天子怒气冲天,还是决定给他说些让他高兴的事情。

果然天子的手微微颤了颤,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你说多少”

就连一向淡定不已的福公公身子也有些微微倾斜,只是一个小小的徐家能有如此的银子,江大人怕是在开玩笑吧。

“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在徐家的底下有一座跟徐家宅子一样大的地库,里面密密麻麻放着金银珠宝,御林军跟户部还有兵部的人统计了一晚上才将金银给统计出来,其他的还在清点中。”

江景元当然清楚这些钱对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国税一年才收六百万两银子,而一个小小的徐家就藏有上亿两的钱,这是何等的震撼。

一个国家竟然比不过一个商贾富有。

天子还在震撼不已,江景元又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徐家为何而富有,微臣也研究过。”

天子听见江景元的话,这才微微回了回神,“讲。”

“一直以来我大明都没有重视过海运,想到海外乃是蛮荒之地,无甚交易,可陛下有所不知的是,海外虽是蛮荒之地,却也有富饶之处,他们有数不清的皮毛,数不清的矿物,数不清的金银,甚至有些国家还将金银珠宝当成不值钱的饰品。”

江景元一夜滴水未进,说着说着嗓子沙哑得厉害。

天子竟然亲手给江景元倒了一杯水塞到江景元的手中,江景元渴得不行,也没有多想接过来就往嘴里喝了。

只有元长剑跟福公公两人面面相觑,不过想到江景元描述的海外世界,也没有在意这些小事,更想听他继续描述下去。

“甚至海外有些荒山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还有一年可以种植三四季的肥沃土地,要是将这些都给利用起来,我大明的富饶可想而知。”

江景元知道古代都受制于眼界,以为自己目光所及就是最好的,更多人更是故土难离,大国的优越感觉得海外蛮荒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错失如此多的良机。

“海外当真如此”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去过海外,只是听下面的人说起过海外如此如此的荒凉,人又如此如此的不开化,都在心里也他们打上了一个叉。

可如今听到江景元口中描述的海外又是不一样,他们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

江景元当然清楚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又给出一击重锤,“当然,陛下请看徐家,徐家不过就是一个搞海运的小小商贾而已,可他们才多少年的时间有聚集起如此多的财富。”

“徐家”

天子低喃一声,其实他也不记得徐家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搞海运的,他一国之君怎么会记得如此小事。

“玄德十一年,徐家长子徐长辉第一次出海,带回了一匹货物,售卖挣钱后,再次出海,音信了无,后玄德十四年才被下人送回,说是海上感染风寒而死,而后其弟徐长明接管长兄之生意,将海运做到今日这般壮大。”

江景元的话说得轻松,眸光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天子没有注意他的眸色,却是脱口而出,“徐家长子外出回来之时已没了性命,为何徐家还敢接手海运之事。”

天子就是不出皇宫也清楚,这海上风险甚大,为何徐家却是不怕。

江景元垂眸,眼睫微颤,轻轻咬了咬下唇,极好的将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住,“却是因为这徐家长子在海外三年,千辛万苦开辟出一条新的海运之路,赚了一船的金银珠宝,动了贪心。”

还未好的唇角又被江景元咬出鲜血,用舌尖将血卷回自己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冲刺着江景元的整个口腔。

“徐长辉一走就是三年,这次出海他料到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因此将其妻儿交给其弟徐长明照顾,徐长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背就将徐长辉的话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海上时不时有钱财寄回,也并不通知其妻儿,将钱财尽数并吞。”

江景元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徐长辉终归是要回来的,可徐长明深知其兄之秉性,如所知他虐待他妻儿定是不会放过他,况这次其兄也带了一船的金银珠宝和已经开拓好的海路,他徐长明也要想要。”

“因此毒杀了徐长辉,买通人谎称徐长辉是在海上感染风寒而死,后又联合徐家宗族将其妻儿撵出徐家。”

江景元说到最后牙齿都在打颤,如果不是昨夜他找到了徐长辉与徐长明的信件来往,这里面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清楚的。

“原来如此。”天子听完后,只是感慨了一声这徐长明之狠毒,不过生在帝王家的他也比徐长明好不了几分,因此仅仅只是感慨罢了。

“这徐长明还真是个伪君子,若是他兄待他刻薄,他有如此想法还罢,可他兄对他并不薄,最后为了钱财却做出来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株当杀。”

倒是元长剑为徐长辉鸣了一句不平。

“陛下,所以我想让户部接管这海运一事,既然海上如此的富饶,我大明断没有看着钱财都给商贾赚了去的道理。”

江景元将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地掩埋下,强行打起精神跟天子商议起海运一事。

“甚好,甚好,如此海运一事就交到了江爱卿手上,相信江爱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天子旋即惊喜起来,他正愁找谁来负责海运一事,就被江景元主动接了过去,如此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江景元并没有就罢休,又接着说道,“海外虽然都是蛮荒之地,可海上也不乏有海盗、海匪、小部落、大部落等,只靠户部之力怕是难以为计,还请陛下允许兵部与我户部共同合作。”

“准。”

从皇宫出来,江景元看了看外面晒人的日头,有些灼目,微微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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