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回去,改道浴室刷牙冲澡换了身衣服,到自己卧室隔壁哐哐敲门,“起床,去上课。”
没动静,卧室里的人在装死。
温良久皱了下眉头,往后退一步抬腿往门上一踹。
“砰”
“起床。”
“”
两分钟后,何戟连蹦带跳地穿上裤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说好的一起翘课呢你个出尔反尔没良心的玩意儿。”
他顶着头炸毛的金发,一米八五的个子跟皱成一团的娃娃脸很不相称,“我昨天晚上带妹子到两点你知道吗,黑眼圈都给我熬出来了”
当了十年哥们儿三年室友,这位爷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就没见收敛过。何戟越想越气,“您可倒好,随随便便通个宵还是英俊潇洒眼都不带眨的。你看我这大眼袋,你看看”
温良久由着他张牙舞爪地扒拉着眼皮吐苦水,面不改色地叹了口气,把一大碗用牛奶泡着的早餐麦片推过去,“比我是差了点。”
“”
何戟看了看碗里的麦片,睡眠不足使得他脑子也不太清醒,在作死的边缘蠢蠢欲动,“我要是现在把碗扔你脸上,你会揍我一顿还是揍我一周”
“你想象力太匮乏了。”
温良久眼都没抬,往手腕上戴表,“或许是一学期。毕竟我想一出是一出。”
何戟咬了咬牙,忍辱负重地低头吃麦片。
“新学期第一天就翘课,怎么想都不合适。”
温良久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收拾完了自己坐在餐桌旁等他,语重心长地劝导,“你有没有一点当代大学生的自觉”
“当代大学生的自觉是去上课学习知识。”
何戟看他在随手翻课本,一边往嘴里塞麦片一边不忿道,“你那叫拿本书去教室里装逼。”
“都一样。”
温良久合上书,瞥了他一眼,“你塞那么快干什么,我催你了么”
“你额头上就明晃晃地写着不耐烦这三个字好吗”
何戟快速吃完早餐,心急火燎地把碗泡进厨房水池里,“走走走,待会儿又被那群小女生给堵教学楼底下。”
全国知名的大学明市里有两所,南关和东城。虽然都是综合性大学,学科偏重却不相同。东城偏文,南关偏理。
温良久在南关大学读大三。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入学那届赶得巧,整个专业就他一个男的,新生报到的时候还一度被围观引起轰动。
好在自带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除了去上课的时候偶尔被堵得路不好走,也没几个真的敢上来要跟他谈感情聊人生的勇士。
去上课的路上,何戟抽空瞟了他几眼。
从入学那天起,他的模样好像从没变过。眉眼锋利,神色冷倦。因为个子高,习惯了向下垂着眼看人,眼角眉梢间带着点天然的不屑。
总是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想不通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来。
可能会爆声粗口不耐烦地让人滚远一点,也可能会招招手调笑着说句“宝贝儿快来”。
何戟跟他不一个专业,但选修课选的一样。一大早陪着他去上思政,路上成串地打呵欠,困到头掉。
也得亏来得早,路上没几个人,走得还是算顺畅,“你查没查是哪个老师上的课啊我看你选了就跟着选了,都没打听这老师课好不好过。”
“查了。”
温良久说,“温蔚远的课。”
“哦。”
何戟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我靠,那不就是你爸的课么”
温良久在学校广受关注还有个原因,是他教师子女的身份。
温蔚远教授在南关大学教书二十余年,学校里一众同事都对他家里叛逆成性的小儿子略有耳闻。
可任谁都没想到,这位叛逆青年居然会考进南关来读文学院。
更让人意外的是温良久的态度。规规矩矩,一丁点儿处分都没背过。三年下来,出勤率和绩点都不错,还争取到了保研本校的名额,像是要走他爸的路继续搞学术。
温良久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上专业课时老师对自己投来探究的视线。他懒得满足成年人无趣的好奇心,因此从未回应过。向来都是上完课就走人,一点儿没有要跟那些老师搞好关系的意愿。
在他眼里,温蔚远也是“那些老师”中的一员。
对何戟的惊讶没什么反应,温良久径自穿过走廊进了教室。
清晨的教学楼很安静。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同学,带了简易的早餐过来,正在后排埋头大口地吃。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在准备教材了。
温蔚远结婚晚,年轻时就经常被小姑娘追着递情书。如今年近半百也依旧是个帅大叔,儒雅文气。眼角有很深的皱纹,却依旧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他脾性温和,课程通过率又高,授课风格也幽默风趣,选他课的学生不在少数。虽然教的是不太受欢迎的思政课,上座率却也一直不错。
看见两人从前门进来,温蔚远很有些惊讶,“小久何戟,来上课了”像是原本对两人的出勤没报什么期望。
“是,温叔叔好。”
何戟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改口道,“温老师好。”
温良久也跟着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温老师好。”
温蔚远点点头,又问,“吃早餐了吗”
这次不等何戟说话,他率先开口,“吃过了。”
说完就往后面的座位走。何戟都来不及反应,只好对温蔚远笑了笑跟他往后面走,躲在后排小声咬耳朵,“你怎么回事明明跟你爸不对付还选他的课”
“不是你说的吗要选不容易挂科的老师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