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往事,陈克庸也是感慨无限,他说:“表面和事实大多相反,当年邵歆根本就没有出国发展的计划。”
顿了一下,陈克庸道:“三年前,邵歆的爷爷,也是我的继父去世。消息突然我们没来得及赶去见最后一面。邵歆受打击太过,一直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
所以,这些年你们看到的意气风发的邵歆都是假的。
昨晚在走廊里,邵歆眼中蓄泪的模样再次出现在眼前。叠加的心疼沉甸甸地压在景舒的心口上。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喃喃:“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说,有一段时间他到处走……”
“确实是到处走,没有丝毫目的,不像一个活人,”短短几句,道尽酸楚,陈克庸的语气越平淡,景舒的心就揪得越紧。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出来,中间有一段时间还想回国,因为国内……”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翡冷翠的商务过来沟通事项,陈克庸不好继续,只来得及给景舒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告辞。
“景舒,对邵歆来说,你比你自己想得还要重要。所以,不要伤害他。”
正因为如此,邵歆偶尔看着景舒,简直是在看自己一生的光。可景舒始终疑惑,他认为自己对邵歆的影响并不足以成为支撑邵歆的动力。三年里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或者遗漏的事情。他考虑着要不要去问邵歆,又怕提及故人戳痛邵歆,于是犹豫了起来。
一直到那头拍摄结束,景舒都没想好开口,只好先将念头放到一边。
这份犹豫持续到了晚餐时间,他的若有所思逃不过邵歆的眼睛。邵歆没问,吃完饭神色如常地把景舒送回房间。回到自己房内,他直接打电话给陈克庸:“在翡冷翠,你和小舒说了什么”
“我说你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出祖父离世的伤痛。”
邵歆拧眉,语速飞快:“你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让你日后提起来有一个可以翻阅以往的入口。在恋人的职责上,他比你我想得更加负责。景舒察觉到你的情绪,出于关心来问我的。我认为你可以坦白一点。”
“我会坦白,但不是现在,”邵歆的语气变得强硬。
“那是什么时候难道你想在他面前永远保持乐观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么”
陈克庸的无奈和担忧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当初你回国的时候,弗雷医生并不同意。他认为你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像是一个在悬崖边上的玻璃瓶。”
“但现在我落地了,”邵歆强调。
“不,你还在半空中,”陈克庸指出,“既然景舒可以让你像一个正常人,趁现在,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他交流,不要隐瞒。”
“在确认他可以承受之前,我不想多说。随意抛洒情绪对别人来说是负担。这个教训我是吃够了。”
之后的回复足足过了快有一分钟:“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也以为,但经过昨天晚上我发现我没有。”
景舒是答应了邵歆,可也是小心翼翼,左右顾虑之后踏出的一步。他太过负责,对邵歆过往的追问也只是出于恋人的责任。但景舒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也是邵歆顾虑的地方。只要他问了,邵歆就可以用往事趁机将景舒扣住。不过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这么做。
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承受不住来自伴侣混乱宣泄的情绪,邵歆不认为景舒有帮自己分担的义务。亦或者,邵歆耻于像景舒展露自己过去的样子——那是与景舒印象完全不符的溃烂和不堪。
粉饰了过往歇斯底里的模样,邵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样子出现在景舒面前。实际他的内里是腐朽的荒漠。他考虑过用最真实的姿态和景舒结束,可就在早上,在翡冷翠大楼里,景舒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欢喜的,欣赏的眼神望着邵歆换装出来的模样时,邵歆犹豫了,他决定先隐瞒下去。
所以——
“到此为止吧,不要多说了。”
陈克庸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改了三遍,删掉的废稿都够我更新一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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