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这么说的”甫一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哥,你是对着那宝和公主便不会说话了吗你听听你自己说得都是什么蠢话这是咱们之前想好的说辞吗”
顾阮头都没抬,“我说话时又没结巴。”
“是,你说得倒是顺畅了,就是漏洞百出而已。”甫一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仰天长叹怒其不争。
那图雅公主明明是为了傅知意来的,扯什么十四皇子和花灯节啊
“多难得的机会……你若是说得高明些,定能让公主疑心安阳侯。现在倒好……”甫一气得连连摇头,“花灯节那一日,我看你如何解释。”
“花灯节那一日,我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如今不过是将两件事说在一起了而已。若想解释,怎样都解释得通。”顾阮心里还想着别的事,也没有与他多说,转身拿起了桌上的那几张帖子。这些东西都是在刚刚回京那一日送到他手上的,有武将也有文臣,大家各怀心思,却都想从他身上谋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顾阮原本未打算理会他们,但今日偶然在府里见到十四皇子一事,倒让他稍稍改了主意,“甫一,替我回个口信给忠武郡王世子,就说我……”
“大哥,”甫一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要做什么事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处境。这可是公主府,你住在公主府……说白了就是公主的面首,你出得去吗”
这样一说,倒将顾阮说得一愣。
在入府之前,皇帝曾与他说得分明,他在公主府的后院便要守着公主府的规矩。既然已经甘心认下这个身份了,就要像寻常人家的“姬妾”一般老老实实地做个内院之人。傅知意无论如何都是与赵明珠喝过合卺酒的夫妇,他顾阮可不是。
换句话说,尚主不是傅知意自己求来的,但他顾阮是。
“既想陪在宝和身边与她朝夕相处,又要出入朝堂军营干涉政事这世上哪有这样尽得好处的交易顾阮,路是你自己选的,有得必有舍,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该有什么痴心妄想。”
那睥睨天下的帝王对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但那笑容里更多的是揶揄,仿佛在戏弄人一般。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条路是顾阮自己选的,所有的困难摆在了面前,是他顾阮在明知前路艰难的情况下还甘心踏入这公主府的大门。事到如今又能怨谁
“若是依着寻常人家的规矩,您想出门,还要去求公主点头。”甫一将这话说得一本正经,比起关心他处境这这件事,显然更期待看到他后悔的神情。
是大漠的风景不好看了还是西北的将士们不唯他是尊了偏偏要回汴京来受这委屈。
就算他甘心如此,这深宅大院的,若想出头除非有个孩子傍身,他现在又有什么连找个理由和公主说句话都费尽心思。
若不是还尊崇着对方,甫一真想说一句,“自作自受。”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顾阮在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如何后,非但没有流露出什么悔意,反而在沉思之后露出个笑容来,“那就替我发个帖子给左仆射府上,说我乔迁新居,邀陆公子过来小聚。记住,只叫陆攸一个人知道这事就成了。”
这副惨象还敢叫人来瞧甫一心下惊疑,却还是点了点头,“是。”
正大光明地从这公主府走出去显然不合规矩,但他们想要送个帖子给谁还是易如反掌。而那信送出去才不过一夜,翌日一大早,陆攸就已经站在了公主府的门前求见顾阮。
最先听下人们说了这事的是澜澜,但她瞥了那紧闭着的房门一眼,还是叫人先将陆公子请到前厅坐下,自己亲自过去解释道,“公主昨夜歇下得有些晚,现在还未起呢。公子若是想见顾公子,不如等到公主起身再提这事”
按理说,顾阮这样的身份也算是公主府后院的人了,外面的人莽莽撞撞地前来说要见他,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适。见或不见,还是要等赵明珠来做决定。只是顾阮在此居住的消息明明还未传遍汴京,这人又是从何得知的澜澜一面打量着这陆三公子的神情,一面有些好奇对方是何时知道这事的。
陆攸也算是赵明珠的老相识了,这公主府来过数次,但从未像今日来得这样早,仿佛一夜未睡,带着满脸的憔悴,连眼眶都熬青了。一看他这模样便知,若不是深夜拜访不合规矩,他恐怕早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就来敲门了。而在听完澜澜这番话之后,这人非但没有客气地应下,反而倏地露出个如坠冰窖般的绝望神情,就差直接将“顾阮竟然真的住在这儿”这句话感叹出口了。
再往深处想想,宝和公主现在还未起身,难不成就是因为昨夜……
陆攸只要一想到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便觉得一阵晕眩,明明身子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却只觉得自己随时会从上面摔下去砸个头破血流。
这事……这事也太荒谬了!</p>
茫然间,他晃了晃脑袋,扭过身去想问问澜澜更多的事,可是才张开口,便听那边有人说公主醒了。澜澜忙着回去伺候主子起身,吩咐人好好侍奉他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