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接过薄荷胶,示意白问月继续吃,然后他自顾自地打开胶盒,手指沾涂,抹在她的鬓处。
白问月安然地继续进食,膏药涂在伤处,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魏央涂的极为小心认真,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她。
屋内除却筷子的张合声时,便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
魏央忽然问:“你有什么疑问?”
“你尽管问,我都说与你听。”他指的是太后赐婚的事,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释与她听。
谁料,白问月再度放下了碗筷,确定自己已经吃饱喝足。
声音沉沉地答了一句:“什么也不想问。”
魏央涂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诧异:“什么也不想?”
摇了摇头,她从凳子上起身,回道:“事已至此,问的再多,也都无济于事。”
况且她心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为什么这一世会与上一世出现不同,这其中最大的变数,便是她结识了魏央。
她不想同魏央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既然已经嫁给她,她也有心弥补,就莫要再谈前尘,追究真假了。
然而,她低估了魏央,他一向力求活的明白。
“你早识得谢欢,并不准备嫁与我的。”他直呼皇帝的名讳,忍不住试探她的心意。
白问月皱了皱眉头,语气愤然:“将军醉了?我如何识得他?”
似是觉得不够,她又补了一句:“男婚女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从未准备嫁与任何人。”
她的话说的义正言辞,说与别人听,别人或许会信,可魏央却不同。
首先他知道自己并未喝醉,其次他确定白问月是与谢欢识得的。
这就像她两次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一样不可思议,虽无从解释,但确有其事。
白问月隐隐的不悦,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他并未追问。
他想,不管他们是否早识,如何认识,或是她曾想要与谁成婚,最后她嫁的不还是镇国将军府吗?
事既至此,无需再问。
往后自有时间作答,解开一切。
二更时分,红烛滴泪,烧的正旺。
白问月站在床边左拉又扯地想要脱衣服。然而这层层件件是巧夺天工的嫁衣,她连平常的宫装都不能靠一己之力脱下,这繁琐的嫁衣她又怎么解的开呢。
魏央见她宽衣解带,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门窗紧闭导致屋内太热的原因,他面上有些发烫。
“从香。”在一番撕扯无果的情况下,白问月终得放弃,把从香唤了进来。
白夫人差了四个陪嫁丫鬟随她嫁进将军府,从香便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
听到声音,从香慢吞吞地走进屋内,怯怯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魏央,又望见白问月嫁衣凌乱的模样,心下了然。
不等白问月说话,她便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帮她脱下嫁服,然后又面红耳赤地退出房去。
白问月见她手脚这般麻利又满脸羞涩,心里忍不住暗笑,果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从香解决了她的衣服,剩下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她走至铜镜面前,做了简单的洗漱,伸了一个懒腰,颇为舒适,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
直到快睡着时,她才想起还有个男人一动也不动地整衣危坐在桌前,似乎并无睡意。
“不乏吗?”白问月问道。
想到明日还要早起,她又劝了一句:“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对吧。”
魏央坐在桌前,面色镇定自若,实则隐隐有些手足无措。
亲眼看着她褪衣拭妆,又见她娇弱无骨地伸腰爬上了床,若非他还有一丝清醒,怕是早就转身离去了。
转念一想,这是他的新婚之夜,他为何要转身离去?
可又一想,他与白问月一共才见了三次,就这样上前,美人抱怀,好像有些唐突。
看着白问月丝毫没有拘谨的娴熟模样,他不禁好奇,怎么她就这般的……旁若无人?
魏央坐在桌前,心中争论不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他稳如泰山地坐着,丝毫没有移步的样子,白问月不再说话,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
白问月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旁似是躺下了个人,她转身钻进那人怀里,正欲呢喃呓语一声“谢欢”,冰凉的手触碰到肌腱的胸膛,熟悉的檀香味传来,她瞬间清醒。
这是魏央。
幸好没有喊出声来。
月光穿窗而泄,她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安然地躺进了他的怀里。
嫁都嫁了,这又是在介意什么。
而一旁的魏央,从始至终地清醒着,见她扑来他下意识僵硬,没敢轻动。
她似是醒了,微微退了半个身子,他还未来得及失落,兰香重扑而来,暖意贴身。
他适应了许久,抬起手臂越过她的腰身,厚重的手掌轻抚背上,拥她入怀。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