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同你身边的姑娘说两句话。”
绯暝秋眯了眯眼,手指微动。
“放心,我还身在你的地盘上,不会对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姑娘做什么。”
绯暝秋迟疑片刻,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妹妹,面带询问。
绯柚也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初次见面的神龟要和自己说什么。
“没事的哥哥。”
这是哥哥等了多少年才得到的机会,她自是不会拒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绯暝秋脸上便再次挽起了笑容,“瞧您说的,我哪是怀疑前辈。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巨龟闭上了眼睛,身下的池水泛出圈圈涟漪。
这便是应了绯暝秋的要求,答应替他卜上一卦的意思。
几妖屏气凝神,唯恐惊扰了池中的巨龟。
绯暝秋双眸炽热,捏着骨扇的手指太过用力,此时一片青白。
为了等这么一个预测的结果,他已经等了将近五百年,在寻找神龟的路上,不知花了多少人力财力。
许久未有的紧张感攥紧了心脏,一方面期待着未来,一方面恐惧着是否会坠下王座,回到从前的日子。
两种刺激交织相错,海浪似的玩弄上面漂泊的小舟,困扰了绯暝秋数百年的时间。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让他白天蜷缩在黑暗的房室里,连窗帘都不敢拉开;到了晚上又害怕那无尽的黑暗,一定要将所有的灯都点亮,才稍有心安。
对待未知,又有谁能完全坦然。
绯暝秋做不到,那看似嚣张肆意的背后,隐藏了多少胆战心惊,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不能有丝毫的显露,若是这种焦虑和不安被妹妹察觉,敏感的妹妹只会比他更加惶恐。
他是柚子唯一依赖的支柱,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池水的涟漪愈来愈浅,当一切都回归平静,巨龟再度睁眼。
他动了动身子,带着铁链发出冰冷的声响,一瞬间聚集了在场所有妖的注意。
柳青抱拳,“陛下,左护法约了属下这个时辰见面,还容属下先行告退。”
绯暝秋睨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去吧。”
柳青俯身,行礼之后阔步朝外走去。
帝王的心病,他并无兴趣。
绯暝秋提了怕有损君臣和睦,那他只好自己知趣一些,率先提出来。
大门合上,绯暝秋看向神龟,“前辈,可是看到了什么?”
“东北。”
绯暝秋一愣,“东北?”
“角宿北移,七星相连。”神龟吐出一口浊气。
绯暝秋皱眉,暗暗思忖。
东方苍龙七宿,分为角亢氐房心尾箕,将七宿相连,乃成苍龙。
其中角为龙角,龙角北移,便能带动整条苍龙朝北而去。
东北……
男子脸上渐渐阴鸷了下去。
他占据西北近千年,那里可谓是自己的命巢。
苍龙北移,一条龙盘踞在自己身旁,其威胁可想而知。
“是谁……”他抬眸,里面的戾气浓郁,连魅色都无法柔和,“前辈可知,那苍龙是谁。”
“老朽不知苍龙是谁,”神龟声音依旧沉缓,“只能勉强知晓何为角宿。”
“那角是谁?”
苍龙首宿,龙之锐角,他必除之。
“大王稍安勿躁,此角宿并非常人。”
绯暝秋挑眉,“哦?是个人类?”
“正是。百年之后,异世之子降临,此人将是大王命中一劫,大王可早做准备。”
“异世之子?”绯暝秋徐徐嚼着这四个字,片刻打开扇子,遮住了鼻唇,“此人何等模样?”
“不过十之八九,乃一少年。”
那巨龟的眸色渐深,沉沉地望向了绯暝秋,“唤做樊少恒。”
“樊少恒。”绯暝秋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微笑,“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我记下了。”
神龟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绯柚。
“前辈放心,我绯暝秋不是那种说话不作数的小人,”他转身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哥哥在外面等你,不要惹前辈生气。”
说完冲着神龟微微行礼告退。
绯柚待绯暝秋离开之后,目光才回到了神龟的身上。
“你想问什么。”
“小姑娘,是你有问题想问老朽罢。”
四目再次相对,绯柚垂眸,半晌,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