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砂回神,望着这块被自己扫到凹进去的石板地,有些懊恼。一边回了绯柚的问题,“嗯,回顾了一下从前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回顾的。”绯柚看向他身后的王殿,“除了哥哥尽是些讨厌的回忆。”
“嗯。”左砂不置可否地点头,才想起来,“御膳房那边已经妥当了么。”
“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绯柚抿了抿唇,“难办的还是尚衣局。”
想到衣服的事情左砂也是一阵头疼,自家的王实在是太挑剔,就算是顶尖的蜘蛛精制出来的衣服也总是不能让他满意。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还可以把绯柚推出去,担任一下怒后的安抚工作。但这一次的宴会稍有不同。
将昊山收下以后,天下獙族尽归于一统,无论仙邪,都成了绯暝秋的子民。
这是从未有过的盛宴,需谨慎处之。
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应对的左砂忽然见自己面前多出了一只白嫩嫩的手。他顺着手臂向上看去,看见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给我,报酬。”
他从储物器里扔出来一坨蜂窝,“辛苦了,去休息吧。”
绯柚将蜂窝抱进怀里,撕开一点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味道有点淡”
“这种上下都紧张的时候,就不要再这么挑剔了。”好的食材都被送去了御膳房,他能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扣下来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绯柚看了眼握着扫帚的左砂,抱着自己的蜂窝走到了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撕
嚼
“我希望你能回去休息,不要把我扫地当做舞乐来看。”
“我并没有这么想。毕竟连你的舞乐都糟糕得只能当做扫地来看。”
嚼
“还有,不要叫我殿下。”撕,“叫护法。”
绯暝秋篡位成功之后,将前首领的旧仆几乎处理了干净,剩下一些不方便直接动作的,也打乱了重新封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左砂亲自负责了行刑。
高阶头目一共十八位,唯有最后一位护法的位置没有变动。
那就是绯柚。
左砂挥剑,甩掉上面最后一位护法的血液。他望着紧闭的殿门,心里有些复杂。
绯暝秋压抑了四百年,一朝功成之后,是不是有些过于放松了。
他虽然没有雌性,也没有交配过,但是正常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还是大致有数。
这几日的善后工作本该是十分沉重的,可绯暝秋几乎没有从殿门里面踏出来过。
到了不得不露面的时候,也是衣衫不整地抱着绯柚,在众妖面前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还有别的一些细节,也让左砂稍微有些担忧。
新王继位,修葺住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绯暝秋的规格有些太过奢靡。
不止是王殿,整个王宫都几乎被重修。这样算下来,几乎要搬空族里所有的财宝。
未免太铺张浪费了。
“没钱”当左砂抱着一叠叠账册去找上司时,就看见比起往日更加妖艳放浪的绯暝秋歪在王座上给自家妹妹喂糖。
殿里点着南边的熏香,一千八百灵石一盒,比前首领用的香每盒贵出六百灵石。
整个地上铺着四百到六百岁的白虎皮,这一张拿出去交换的话,可以折成四千五百灵石。
殿里多挂了些不明意义毫无用处但是偏偏十分昂贵的帷幔,粗粗算下来大概是一千六百灵石。
再加上这些纯金制的灯塔、杂七杂八的摆件,左砂握着账本的手紧了紧,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了。
绯暝秋斜靠在座位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糖送进妹妹嘴中,逗幼崽似的神色。
松垮的红袍滑落了半个肩膀,头发也披散着毫无约束。
这几日闭门不出,在面对柚子时他稍微愿意穿些宽松的衣袍,左砂一早就见过绯暝秋胸口的烙印,都是心腹,在一朝功成后,绯暝秋难得有些放松。
穿着同样款式衣袍的少女跪坐在他的脚边,面对左砂的后背只遮住了下半截,此时可以清晰看到獙妖背上特有的火形双翼暗纹。
她抬着头张嘴一口将酥糖吃了进去,连带着含住了那修长如玉的手指。
绯暝秋轻笑着,将食指更加深入妹妹的檀口,勾着化开的酥糖在柔软的舌上辗磨。
“我也想着是时候了。”他抚弄着少女的唇舌,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隔壁蛇族不是自称妖龙么,见天儿的学龙族搜刮宝贝,正好,我们去拿点回来。”
他将手指抽出,有淫扉的银丝牵连而出,那双狭长的凤眸瞥了眼左砂,“缺多少”
左砂一顿,“您是说”
“既然占了王的位置,我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男子勾唇,露出尖利的犬牙,“帮族里的小可怜把方圆都肃清一遍吧,免得老是发生摩擦,折了弟子。”
“看见同族一个个死在外族的手上,真是悲伤心痛啊。”他叹息着,眼睛却望着少女,毫无悲伤的意思。
左砂沉默,他来的本意不是这个。
绯柚仰着头,眼睛顺着哥哥的手指上下移动,在指尖最靠近自己的时候,猫儿一样扑上去,含住食指,细细舔舐。
还有甜味。
好甜。
左砂迟疑了一下,还是刚正不阿的准备进谏,“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继位以来,是否挥霍太过了,光是王宫的修葺就耗费了全族之力,长此以往”
砰
瞳孔收缩,左砂呼吸一滞,从王座飞来的钢针擦着他的脸射入了后面的玉柱。
全根没入。
“左砂,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啊。”男子脸上笑意愈浓,“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在挑衅”
那一刻,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少女霍然起身。
她挡在王座之前,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刀光泠泠,同目光直指对面。
“违背吾王意愿者”
“杀。”
神色冰冷,宛如从不相识。